2010年3月11日 星期四

英雄與美人

即將揭幕,一年一度的香港國際電影節,今年的港產片專題回顧是李小龍的電影,會選映他自童星開始到成為國際動作巨星的多齣作品。李小龍在1973年去世時才33歲,離開我們37年了。他是華語片之中最威猛的英雄:「唐山大兄」、「精武門」、「猛龍過江」、「龍爭虎鬥」、「死亡遊戲」(未完成),只有四齣半,已經足夠份量了。

傳統西洋電影,每每是英雄與美人相配。英雄的形象,除了打得,還包括對女人重情重義有君子風度。看過「俠盜羅賓漢」(The Adventures of Robin Hood )、文學名著改編的「劫後英雄傳」(Ivanhoe)、描寫圓桌武士的「英雄肝膽美人心」(Camelot)「美人如玉劍如虹」(Scaramouche),甚至第二次世界大戰軍人的「紅粉忠魂未了情」(From Here to Eternity)的老影迷,一定會明白我的意思。香港電影發行商給後三者的中文譯名,可謂與原文全然沾不上邊,但是與西方的「英雄配美人」精神絲絲入扣。
李小龍雖然思想洋化,塑造的卻是傳統的的中國英雄----與女人保持距離;其電影絕少熱情的擁吻和床戲,難道他也認為「近女色」會令男人喪失氣慨?
依照中國的傳統觀念,是的。
「唐山大兄」之中,他對村姑衣依略有好感,但兩人全無感情發展;片中唯一的床戲是他酒醉「失身」於一個泰國妓女,代表了他中了壞人奸計和墮落,結果是他被調虎離山,同伴在一晚之間給屠殺淨盡!「精武門」中,他和師妹苗可秀私訂終身,但銀幕上沒有擁抱,最親密的接觸只是背貼背的講話,最後還是被人打死不得共諧鴛侶。「猛龍過江」中,他和苗可秀只是伙計/僱主的關係。「龍爭虎鬥」、「死亡遊戲」兩齣片中,李小龍威猛無匹,殺氣最大,和女人的關係就等於零。

另一個廣東英雄----黃飛鴻:關德興拍的九十多集,都沒有交待他有情人或老婆!(真實的黃飛鴻當然有老婆,而且先後娶過幾個 ) 只是在頭一集「黃飛鴻正傳」中,香港小姐李蘭演的小家碧玉以身相許,但他堅拒美人的情意,最後提出不如上契以後認她做「契女」算了!李連傑演的黃飛鴻,也是木人石心,對「十三姨」關之琳的芳心已許,完全是感覺遲鈍的,幾乎要關之琳主動投懷送抱,才知道伊人的意思。
張徹拍的南少林功夫片的英雄,如洪熙官、方世玉、陸阿采....通通都不近女色,對男人才有情有義,令人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基民一族。吳宇森是張徹的班子出身,他拍的現代英雄片,其中的男人如周潤發、李修賢、狄龍,和徹的異曲同工。
史上演武俠片最多的曹達華,永遠是只愛師妹于素秋,但是對她總是傻呼呼、結結巴巴的,一句情意綿綿的話也說不出,亦欠缺西方英雄對女人的Gallantry。
成龍的愣小子英雄,算是好一點,像一個正常的男人;但碰上喜歡的女人時,只是嘻皮笑臉,不敢真個銷魂。
這些華語電影的英雄,和中國傳統章回小說中的「強遠婦人」的英雄不謀而合的。舊小說之中,女人越美往往越是禍水----如貂嬋之於呂布和董卓、潘金蓮之於武松和西門慶、閻婆惜之於宋江......男人親近女人,往往是帶來厄運、身敗名裂,甚至殺身之禍!


(文章允許轉貼,請具作者名字:梁煥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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